重重套路下的旧衣回收公益不是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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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买到心仪的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靓丽的穿搭，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只是衣服越买越多，特别是换季时，眼看衣柜里的空间捉襟见肘，如何处理掉“过时”的旧衣服，想必是不少人生活中的一件难事。

伴随着人们的需求，最近几年，旧衣回收行业也逐步兴起，而互联网的持续发展，也让旧衣回收的过程从最初的小区回收箱逐步走向了线上小程序。不过，变化的只是方式，有利环保、助力公益等关键词依然是旧衣回收绕不开的宣传语。

前几日，济南市民孙女士通过一线上的旧衣回收小程序，邮寄走了一大包过时衣服，“既清理了家里的空间，换了一点小钱，还能助力环保公益，原本是一件好事。”可当她发现承诺支付的回收款并未到账时，孙女士就感觉已经掉入了对方的层层套路。“说的和做的一点不一样，这些衣服真能送到需要的人手上吗”？

说好的现金回收旧衣服，最后咋成了平台积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1个月，可提起这次线上回收旧衣服的体验，孙女士依旧有种“上当”的感觉，“真的是和宣传的一点都不一样”。

孙女士回忆，1月初，她通过支付宝搜索旧衣服回收的关键词，找到了这个名叫“绿蜜蜂旧衣服”的线上小程序，“上面宣传回收1公斤旧衣服能给6毛钱。”她说，小程序上写着收来的旧衣服可以用于环保再生、公益捐赠、旧衣出口，“想着既清理了衣柜，又能换点小钱，还做了公益，这是一举三得。”

随后，孙女士按照小程序上要求，将想要回收的衣服打包好，预约了快递员上门领取，“东西顺利寄走了，后来因为工作比较忙，我就忘了这回事。”时间来到2月，偶然想起此事的孙女士再次登录了之前回收旧衣服的小程序，想看看先前卖旧衣的钱有没有到账，“结果一看才发现，订单是已经结束了，可钱一分没收到”。

孙女士查询的订单状态显示，此笔订单的回收奖励为“蜂蜜积分+森林能量”，其中蜂蜜积分可以在小程序内购买福利商品时进行抵扣，森林能量则会发放至她的蚂蚁森林，“我在小程序里找了半天，只看到一张‘环保大使’的电子证书。”

根据孙女士的描述，新黄河记者登录了该小程序，首页醒目位置，确实如孙女士所述，写有“1kg旧衣=0.6元”的字样，“发现没收到钱后，我也在线询问了客服，一直没收到有用的解释。”随后，记者也翻阅了小程序内回收物品的服务协议，但对于如何向客户支付回收报酬，协议内并未有所提及。

想购物积分不能全额抵，是“福利”还是“套路”

说好的现金支付变成平台积分，孙女士只好选择把积分在平台内“消费”掉，“结果不买不知道，这还是个连环套。”

在这个小程序首页下方，有一个“福利”选项，点下拉后能看到可用平台积分兑换的商品，大多是晾衣架、一次性手套、湿巾等生活用品。“看着界面上显示晾衣架8元，洗碗布5元，等你点进去就不是这个价了。”她说，点进详情页后，这些商品的价格会一下翻几倍，像是洗碗布，直接从5元变成了20元，至于价格陡增的原因，“展示页上显示的是单价，到购买的详情页才能看见这些商品不单卖，必须几套或者几个一起买，这就贵了”。

孙女士说，不光如此，每种商品在购买时，平台积分的抵扣还存在上线，并不能全额抵扣，“20元的晾衣架，积分最多抵扣12元，15元的消毒棉棒，积分最多只能抵扣10元。”此外，她还发现即使经过积分抵扣，平台上所谓的这些“福利”商品，价格不仅不实惠，还比正常价格高出一大截。

以一款硫磺皂为例，在小程序上2块的售价为15元，积分最多可以抵扣10元，算下来1块的单价最低2.5元，“我去其他电商平台的网店里搜了，同品牌同规格的硫磺皂，9.9元能买10块，1块肥皂还不到1块钱。”她说。

“送旧衣服回收，不光没收到钱，还要再倒贴。”对于这次旧衣回收经历的感受，孙女士用了“套路”两字形容，“其实钱是次要的，一共也就几元，但这种上当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价格虚标、包裹丢失、重量不符……花式投诉猫腻多

说好的现金回收为何会变成平台积分，带着疑问，8日下午，新黄河记者拨打了绿蜜蜂旧衣服回收小程序的客服电话，反复拨打多次后，电话终于接听，对于孙女士的遭遇，客服解释可能是由于她并未及时查看订单的缘故，“订单结束后，会有一个奖励选择的界面，让客户自己选择是要现金红包还是平台积分，如果超过10天没有选择，就默认是平台积分。”至于默认选项为何是积分而不是小程序首页宣传的现金时，客服的答复是“考虑到有些客户比较看重做公益”。

不过，当记者再次追问为何订单奖励需确认、默认奖励是积分等规则未在客户参与回收前进行告知时，上述客服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只表示可以向孙女士补发现金红包。

按照孙女士的描述，新黄河记者在支付宝搜索“旧衣服回收”，发现有类似小程序10余个，运营模式大同小异，孙女士的遭遇也并非个例，在黑猫投诉平台，近期有关线上旧衣回收平台的投诉有近百起。

他们中有人和孙女士一样，旧衣服完成回收后，承诺的回收款一直没有收到；有人明明已经按要求联系快递员将旧衣服包裹寄出，却莫名被取消订单，最后“钱衣两失”，有人下单回收时显示回收价格是每公斤0.7元，下单后回收价格却变成了每公斤0.1元；有人打包好自称重60kg的旧衣包裹，在小程序上显示的回收重量只有不到15kg……五花八门的投诉类型背后，反映出目前旧衣回收行业亟待监管。

“公益”不是挡箭牌，“生意”还需诚信做

孙女士表示，最初让其下定决心尝试使用旧衣服回收小程序的，是首页上各种关于公益的宣传语，“说是可以让有需要的人申领衣服，会进行公益捐赠。”就像是采访过程中，客服将“现金变积分”的理由归结为“客户更看中做公益”，事实上，不论是前些年流行的社区旧衣回收箱，还是如今的线上回收小程序，“公益”“捐赠”一直是旧衣回收行业的主打标签。

只是大多数人的经历都与孙女士类似，“衣服是回收走了，但究竟送去了哪里？”将衣服放进回收箱，又或者是打包邮寄走后，就再没有关于它如何处理的消息。

“事实上，旧衣服回收说到底还是一门生意。”有业内人士告诉新黄河记者，与大多数回收平台的宣传相反，回收来的旧衣服大多用出口贸易。中国海关的数据显示，年，旧衣服商品出口60.37万吨，出口贸易金额8.68亿美元。年，废旧纺织品循环利用技术交流会上的公布的数据则显示，目前我国废旧纺织品每年回收量不超过产出量的10%，还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近些年很多公司都在入局，‘环保’‘公益’是最能吸引人的卖点”。

年3月，民政部发布《关于禁止不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组织或个人以慈善名义开展废旧衣物回收的提示》，确认只有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慈善组织才能开展公开募捐活动。

不过，新黄河记者查阅民政部下属慈善中国平台后发现，目前备案内正在进行中有关旧衣回收的项目有23个，其中有项目募捐进展记录的只有3个，这说明即使是正规组织发起的旧衣回收公益项目，不透明不清晰的现象依然存在。

事实上，新黄河记者在调查时发现，如今不少线上旧衣服回收平台的“最近使用人数”都已突破百万，即使抛开公益属性，旧衣回收本身也是很多人生活中所需的一项服务。

“二手衣服都是穿过的，不管收到哪里，都涉及到卫生安全这一块。”采访最后，孙女士表示，其实不论是公益还是生意，“都想要交给有诚信的人去做”。

新黄河记者：俞丹

编辑：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