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人是个美学家张效石

2024/9/3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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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之“说一”中为了说明文过饰非之病,举了两个例子,其中一个即众所熟知的“买椟还珠”的故事。“买椟还珠”主要讲的是一个楚国人为了卖宝珠,用名贵的木兰制作了一个木匣,并用各种美玉饰之、以桂椒熏之,而后将宝珠放在木匣中售卖;一个郑国人却只看上了他精美的木匣,而将宝珠拿出来给了楚人,只买了那个木匣。韩非子评价说“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通过这则故事,韩非子其实想肯定墨子的质木无文与不辩,因为精美的文辞会使得“人主览其文而忘其有用”。

如果我们撇开上下文的语境以及韩非子的个人意图,那么“买椟还珠”其实会有很多不同的理解。大致上可以从三个角度来分析。其一,从卖珠宝的楚人来说,他为了更好地卖出宝珠,而且能够卖个更高的价钱,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楚人用名贵的木头制作木椟,用各种美玉、翡翠去装饰木匣,用名贵的香料去熏染木匣,这使得木匣香气袭人、精致无比、名贵无比,且价值不菲。在这木椟的衬托下,里面的珠宝自然更是水涨船高、溢价不少。楚人的逻辑是没有错的,俗话说人配衣装马配鞍嘛,要想把宝珠卖个好价钱,必要的包装自然是不可少的。所以,从一般逻辑上,我们是不应该过多指责楚人的不是。如果一定要苛责于他的话,就是有点过度包装、喧宾夺主了。就像新娘要出家,结果找的伴娘比新娘子还要美,这叫新娘子情何以堪?对宝珠的包装和为新娘选伴娘一样,不可以不分主次、喧宾夺主的,而应该是烘云托月、绿叶映花为佳。其二,从买宝珠的郑人来看,该郑人似乎与“郑人买履”中的那个人一样,有点呆傻,就是他似乎不能正确辨识真正的宝玉是啥,即缺乏辨别能力、不识货。但凡有点对珠宝的鉴别能力,断不会被那外在看似精美的木椟晃了眼,只买那相对不那么值钱的木椟而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所以,我们对于楚人的苛责就是他缺乏辨别力,不能区分良莠,被现象所迷惑。另外呢,郑人去市集的目的是要买珠宝的,但是他却只买了木匣,可谓忘其初衷、遗其本心,二意三心、意志不坚。其三,还要说明一点的是,郑人是不是真的傻?他用买宝珠的钱只买了那个木椟?其实应该并不是,至少从文中看并没有这样确定地说到。确切地说,郑人把宝珠拿出来还给了楚人,而只是花了买木椟的钱买了木椟。而且,郑人还玩了一个心理游戏,那就是楚人明明只是想更好和更贵的卖出盛在精美木椟中的宝珠(而且本身是一同销售的或者说捆绑销售的),根本无意单独卖木椟的,孰料郑人买椟还珠,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打乱了楚人的心思(甚至这个木椟要单独卖什么价格,楚人都没有清楚想过),故而极有可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去了那个珠光宝气且香气怡人的木椟。那个木椟固然没有宝珠值钱,但是也是以名贵的木兰为材质,镶嵌有红宝石、绿翡翠的。以此角度而言之,郑人也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消费者。所以,无论是削足适履的郑人还是买椟还珠的郑人,在买卖本身的表现上还是比较正常的。固然,你也可以调侃说,不是郑人不想买宝珠,奈何囊中羞涩,所带之银两不足以购买宝珠,所以退求其次而买椟还珠。这样,自然也说得过去。

诗无达诂、文有歧见,本乎正常。撇开楚人的文过饰非、主次不分,庸论郑人的二意三心、智愚与否,我们换个角度,探讨一下郑人是否是个美学家。需要说明的,这里的美学家是一个大致的称谓,我本意是想说郑人是一位纯粹的审美的人(审美者),但“审美的人”一说似乎过于平淡无奇,不足以表明郑人在审美上的特别之处,所以以“美学家”而名之。这里的美学家主要不是说他有什么独创的美学理论或成熟的美学思想,而仅仅是说他有出色的审美鉴赏力,类似于我们说的美食家、旅行家之类的称谓。

为何说这个买椟还珠的郑人是个真正的审美者或者美学家呢?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这个郑人竟然在鱼和熊掌之间选择了鱼,在珍贵的宝珠与精美的木椟之间选择了木椟。当我们这样表述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基本的前置性条件,那就是以事物的价值,而且是其经济意义上的价值为评价标准。鱼和熊掌相比,自然是熊掌价格高;宝珠与木椟相较,自然是宝珠更值钱。商业意义上说,是物以稀为贵。因为熊掌、宝珠都是稀缺之货,所以奇货可居、其价固高。但换个角度,从营养学角度来说,熊掌的营养一定比鱼的营养更高吗?未必吧。而且其营养实则各有不同、各有所长,本无法在一起比较的。从美学角度而言,宝珠一定比木椟更美吗?也未必吧!应该说,从光泽的晶莹、形体的圆润性而言,宝珠自然更胜一筹;但从色彩的丰富、形体的方正、香气的怡人角度来说,木椟则更为精美。从审美客体的繁复性而言,宝珠是纯粹和单纯的,但似乎略显单调;木椟则包括木兰材质、红色宝石、绿色翡翠、还有桂椒之香气,集木、玉、气为一体,可谓多样统一而和谐了。从审美知觉角度而言,宝珠只能诉诸于视觉的看和触觉的摸,而木椟则既可以看、也可以触摸、还可嗅之以鼻,其感知觉更为多元,体验也自然更为丰富,由此而引发的联想与想像也会更为恢宏。由此而言,木椟的审美价值其实比宝珠要更高。从审美价值角度而言,郑人舍宝珠取木椟而购之,恰恰体现了他的审美心胸与审美眼光。

宝珠何其名贵,但郑人竟然对之不屑一顾,径直将其取出还诸楚人,仅购精美的木椟乐而归。这说明什么?奇货可居的宝珠对于郑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在郑人眼中美高于一切。郑人购买木椟,仅仅是因为它的精美异常。在一般珠宝交易中,购买者之所以购买珠宝所看重的或者是珠宝的符号价值——即其对于富有的象征性,或者是珠宝的保值性以及其溢价的可能。但是,在郑人的这个交易中,美却超越了珠宝、超越了富有、超越了金钱,一言以蔽之,超越了功利。木椟仅仅以其精美的形式绽现在郑人面前,激发起了郑人审美的情感与购买欲。设若郑人没有审美的心胸,而仅仅是满脑子的生意或者利益打算,那么任凭那木椟如何精美可人,也不会引发郑人的审美注意的。正如马克思说,“忧心忡忡的穷人甚至对最美的景色都无动于衷”,同样再精美的物件在利欲熏心的生意人面前也只是利润对象而非审美对象。郑人能够超越世俗利益的视野而瞩意于木椟之形式美本身,着实非庸常之人、等闲之辈。如果他没有审美的心理结构,如果他不是一个审美的人,那是绝不可能出现此种异常之举的。在熠熠生辉、晶莹璀璨、价值不菲的宝珠面前,郑人没有目眩神迷、也没有利欲熏心,而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竟然能够买椟还珠,如果他不是有一颗超越功利的审美之心,那是断难想象的。由此而言之,窃以为,郑人是个美学家,一个纯粹审美的人。在此,如果我们再这样发挥一下想象:郑人花费了整个买宝珠(含木椟)的钱而只拿走了木椟,把宝珠还给了楚人,这样的郑人就更傻得可爱了。如此的话,郑人就更是一个资深的美学家了。

张效石,写就于.04.21下午。

又:早年间曾看过周国平先生的散文,甚是喜欢;周先生的散文中有一篇题为《杞人是一位哲学家》,是据成语“杞人忧天”之典故并结合当下杞县的某种现实而写的;本人上面所写之文系受周先生这篇题目的启发而作的;是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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